母亲的“存折”

作者 | 朱超群 图 | in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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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的时候，外面突然下起了雨，我安静地躺在房间里，听着歌和窗外雨水的滴答声。

突然听见有人敲我房间的门，是母亲，她走了进来，右手里还捧着一个皱折的袋子，看得出是满脸的喜悦。

母亲在我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皱折的塑料袋，像是里面藏着十分珍贵的宝贝。

我问母亲，这是什么？为啥让您如此开心来着？母亲说，这是给你的，整整三千块钱！我瞬间呆了，这绝对是个意外，真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母亲说，你把它存起来，自己留着用吧，一个人在外，赚钱不容易！

然后，母亲从袋子里拿出了用一张废报纸包裹起来的那沓钱，准确地说，那是用五元、十元、二十元、五十元、一百元拼凑起来的一沓钱，虽然被母亲摆放的如此地整齐，却依然掩盖不了那些钱被母亲手里的汗水浸渍过留下的痕迹。

我问母亲，你哪来的这些钱？母亲得意地说，这是她几个月卖菜和做手工活攒的，于是，我的脑袋瞬间就空了，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。

母亲说，因为季节的关系，有一段时间，家里种的青菜特别的好卖，每天都可以赚几十块钱。

我跟母亲说，不要那么辛苦，这些钱我不会要，拿去存多丢人啊！说完我就后悔了，绝对的后悔，我相信这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后悔的言语之一了。

我不是要存心伤害母亲的，只是我嘴巴笨，想不出一个很好的拒绝她给我钱的理由，因为我知道她和父亲比我更需要这些钱。

母亲似乎没把我说的那句话放在心里，脸上因为这三千块钱而依然洋溢出的那份满满的骄傲，让我看着很心疼。

她没抱怨生活的苦，但我却能想象出母亲和父亲为了这些钱而每天拼命辛苦劳作的情景，在我的脑海里是如此的深刻和真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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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夜，我抱着母亲的那一沓钱，彻底无眠了，关了灯，流着泪，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想了一夜。

雨不知何时地停歇了，我听见了几声响亮的鸟鸣声，在接近天亮的时候，心里藏着太多的感慨，竟然睡着了。

我曾经很多次，也因为自己没有能力赚很多的钱而懊恼和愧疚，可母亲却跟我说：

不论你做着什么样的职业，靠着自己的努力赚来的钱，收入不论多少，并不丢人，只要你活的快乐，也要学会知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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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记得2007年的10份，那是我工作后领到的第一份薪水，虽然只有330块钱，但我依然感恩并努力着，直到了今天，以至于薪水涨了N倍。

那时，母亲总是安慰我说，当你赚钱少时，可以积累工作经验啊，日子虽苦，总能熬过去的，生活也会慢慢变好的！

母亲虽然读书少，也说不出什么样的大道理，但我现在似乎能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，就算没有精彩的人生阅历，也可以赢得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希望。

我曾经也告诉过自己，只要踏入了社会，就不能依靠父母了，就不能再成为他们的负担了，就应该具备照顾和养活自己的能力了。

所以后来，不管生活过的如何拮据，我都没有告诉过父母，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心，也从没家里拿过钱，因为我清楚地知道，父亲和母亲赚的每一毛钱都比我更辛苦，更不容易，所以我一直无法心安理得地透支和浪费他们赚的每一笔钱，甚至是每一分钱。

但好在，经过跌打滚爬坚持了很多年后，我终于能在勉强维持生计的同时，也能帮助父母补贴家用了，这也成为了我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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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工作后第一次接受母亲给的钱，但并不代表我会把它用掉，我舍不得，也不忍心，因为这些钱，对我有着特别的意义。

父亲和母亲都在慢慢地变老，可他们还是想靠着自己的能力，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点点，这也是他们生活着的动力和精神支柱。

所以第二天，我就把它们存了，本来很想用母亲的名义存起来，留在家里给她自己用，可是又担心母亲不会用存折，也只好把钱存在自己的户头上，以后有更多的机会，再以另一种方式还给母亲。

去存钱的时候，银行的工作人员问我，你是老师吗？在替学生存班费？我说不是，是母亲给的钱，内心底气十足。